阿德里安:在金融部門評估規劃(FSAP)下,我們做了大量全球壓力測試,這些壓力測試針對包括中國在內的全球100多個國家,壓力測試的負面情景和現在的基線情境接近,這也意味著我們現在就已經身處負面情景之下了。在基線情境下,有些國家可能不會有很大的問題,但也會有一些更疲弱的部分,部分國家的一些銀行也會遭遇挑戰并需要被救助。程度很深、持續很久的經濟危機可能會導致一些國家出現銀行業危機,我們目前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性。
未來全球經濟情況不容樂觀。目前疫情在全球蔓延爆發,包括中國在內,雖然復工已經開始,但如果二次爆發,又出現封鎖的需要,這樣不斷的反復可能會導致經濟增長更加令人擔憂,經濟會差于當前的基線情境。IMF預計2020年中國經濟增速1.2%,但如果遭遇極度負面的情景,也不能排除負增長的可能。
第一財經:如何判斷全球的違約風險?
阿德里安:此次疫情并非起源于金融體系,但也會看到很廣泛的違約情況。起初公司可以降薪、裁員,但最終必然有公司會宣布破產。盡管中國情況更好,因為有很多國企,但民企也面臨一定挑戰。在美國、歐洲,多數企業是私營企業,盡管當前政府出臺了很多支持政策來防止企業破產、支持家庭,貨幣、財政政策力度也很大,但我們預計違約率仍將攀升,而且將會是劇烈攀升。我們看到一些銀行發布了盈利預測,其中已經提到了貸款減值準備會大幅上升,目前銀行資本金仍然充足,但未來問題還會持續很久,究竟疫情需要多久才能復蘇、未來情況會如何,這需要再進一步觀察。
第一財經:如何看待歐洲和新興市場的風險?前者缺乏一體化的財政支持系統,各國無法就學者提出的新冠債券(Corona bond)達成一致;而后者在第一季度面臨了歷史上最大規模的資金流出。
阿德里安:歐洲已經推出了大規模財政刺激政策,歐洲的政治一貫非常復雜,不過他們這次做出了正確的決定,歐盟層面和歐洲各國都有較大的財政刺激計劃,歐洲央行的貨幣刺激也規模巨大。如果疫情惡化,政策制定者可能需要采取更多措施。盡管IMF目前還沒有將發行“新冠債券”的情境納入考量,但我們相信政策制定者會“不惜一切代價”,保證歐元區不受損。
此前,新興市場經歷了很大規模的資本外流,中國情況更好一些,中國金融市場情況也更加穩定,雖然有一定的資本外流,但并未出現大規模拋售,隨后也再度迎來資本流入。中國最先受到沖擊,但采取了很強有力的應對措施,因此投資者并未失去信心。但其他新興市場沒有像中國這樣的資源,無法推出足夠大規模的貨幣、財政刺激政策,事實上很多國家已經向IMF求助,目前有100多個國家向IMF尋求財政支持,這是前所未見的。
第一財經:IMF在經濟預測過程中,與全球流行病學專家和病毒學家都進行了深入溝通,如何看待未來疫情的走向?包括今年秋冬以及明年是否會重新來襲?一切是否要等到疫苗出現后才會徹底緩解?
阿德里安:疫苗需要大量醫療臨床試驗,起碼需要一年或更多的時間。美國一些學校已經開始考慮一直將網課持續到明年的學年,這的確令人震驚。未來不確定性會更大,我們建議政策制定者要懷抱最好的希望,但也要為最糟糕的情境做好準備,采取足夠激進的措施來盡可能幫助人民和企業。
刺激政策不設限,CBDC是方向
第一財經:當前,美聯儲希望走在市場前面,不僅將資產負債表覆蓋國債、商業票據、公司債,還將購債范圍擴大至高收益債,你認為央行的救助和刺激政策是不是應該有一定的界限或底線?
阿德里安:這是我們100年來看到過的最嚴重的危機。因此美聯儲應該不惜一切來保護人民,目前失業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飆升,政策制定者應該采取一切可以緩解沖擊的措施,這都是明智的做法。在這種極端的危機中,我不認為政策需要特別設置底線。
第一財經:此前全球“美元荒”引發市場擔憂,除了美聯儲提供的互換額度和流動性安排,IMF是否應該提供一定的多邊美元安全網?
阿德里安:當前,美聯儲已經和多家央行建立臨時美元流動性互換協議,以緩解全球美元融資市場面臨的壓力。此外,美聯儲也宣布啟動針對外國央行的回購工具,即FIMA Repo Facility(海外和國際貨幣機構臨時回購協議機制),擁有大量美國國債的外國中央銀行,可通過質押從美聯儲獲得美元,從而對國內機構作為美元流動性的終極提供者,以緩解“美元荒”。很多對手方都能參與上述機制。G7此前發表了聲明,希望在雙邊互換協議的基礎上,能由IMF牽頭推動多邊互換協議,這將有利于強化全球流動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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